蓝翎听雨

寄给你全宇宙的爱和自太古至永劫的思念

残肢与救赎(樊歌)【四】

生命真的很宝贵,有些东西你无法选择,死亡会告诉你

(所有设定为剧情安排,具体医患知识请以官方为准)

 

2015年7月30号、仁华医院

 
 "彩虹路发生一起交通事故,轻型货车与私家车碰撞,车体变形,消防人员不敢轻举"

 
 "提前先准备好手术室,让外科周明主任待命,陈绍聪去外接应!" 

………………

 
 樊伟再睁开眼便是一阵晃人的白色,身体沉的动弹不得、头晕目眩,胸腔里也非常的憋闷随着每一次呼吸都有隐在深处的疼痛感,耳边一阵轰鸣,还有声音冲撞进耳膜的声音,刚开始听不真切,到后来才越来越清晰

 
 涣散的视线终于聚拢,樊伟盯着眼前的人想要说话的时候,却发现喉咙干哑,胸腔疼得更厉害了,听到床边的人跟他讲了当下的情况,"不用急着说话,我是你的主治医师,你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,各项指标正常"

 
 樊伟病床前站的是一个扎着马尾,神情冷淡、严肃的女医生,身旁还跟着两个实习医生拿着笔记本快速的记录着她所说的话,女医生拿出口袋里的手表看了一眼,告诉樊伟他大概昏睡了一周,以及谷一萍女士对他的安排和指示"现在是北京时间2015年8月8日12点整,放心吧,你没有睡过去一个世纪"

 
 "还有,你的母亲上午7点的时候来过一趟,说如果等你醒了我们可以直接与你沟通"

 
 女医师放缓了调子,却依旧是板着一张脸,没想着去刻意修饰些什么,医院这地方整天见得都是些生死离别,家家也都有本难念的经,有些事不是他们能管的,而且她也不想管眼前这个人

 
 听到这番话樊伟的眼神暗了暗,活动活动了手臂,想起身挣扎着却没有力气,女医师看到他询问的目光,跟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当下的状况,告诉他"这只是局部麻药的效果,鉴于你现在的情况,可以先休息下,下午查房的时候,我会让旁边的实习医生谢南翔来跟你沟通"

 
 女医师提醒完樊伟如果有需要及时按床侧手边的紧急按钮后,就带着两个实习医生离开了病房,留樊伟一人在病房里静养休息

 
 樊伟转动眼睛看了看病房的环境,一间设施条件很不错的单人病房,但就算是这样依旧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,樊伟从小就讨厌这种味道,突然间隐约闻到些熟悉的香气,扭头发现是旁边花瓶里的黄色郁金香,那一直都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,花语是:高雅、干练、富贵,确实很适合他的母亲,樊伟总是会买它来送给谷一萍,但其实他本身却一直都不太喜欢这种香味,只是从来没说过罢了……

 

想到匆匆来又匆匆走的母亲,樊伟自嘲的笑了笑,深吸了一口气缓解胸中的憋闷,又握起拳头无力的捶了捶床板,告诉自己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,有什么好不适应的?

 

股东大会临近,自己又出了这种岔子,驱车离开前的豪言壮语瞬间变成可笑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自己脸上,也怪不得受到冷落,受伤的消息自然是能压就压下去,危机公关当然比一场小小的车祸来的更重要

 
 接下来的时间樊伟不是盯着天花板,就是闭上眼睛放空脑袋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,也许是麻药让他醉了?也可能是觉得这种无所事事的瘫着成了一种享受,毕竟很难有这样得机会,好像跟这个世界脱节了,什么都不用再去顾及

 
 

13:00pm

樊伟觉得有点胃部抽痛,但是这种感觉很轻微,他就没去理会,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,每次宿醉后的第二天尤其明显,他从没有当回事儿过

 
 

13:30pm

  又突然觉得心脏特别疼痛,像是被一只手握住狠狠地揉捏了一下,樊伟想要伸手按铃时,这种感觉又减轻了,他深呼了一口气放下了手

 

14:00pm

 麻药的效果慢慢褪去,樊伟的脑子有点恢复清醒了,身体上的疼痛开始渐渐的涌了上来,又痛又痒,樊伟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有醉麻药的

 

15:00pm

 樊伟开始有些厌烦这种静谧,心里莫名的有种焦虑无法疏解,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喉咙,他伸手按铃,叫来的是中午那个叫……谢南翔的实习医生,看起来眉眼之间和牧歌有点像,却又有一种活泼和张扬,估计是新上任难免有些激动,却又压抑着这劲头,拿着病历头头是道的跟樊伟分析病情"那、那个……,如果身体还不是太能活动,不要紧张,应该是止疼的麻药还没有过去,这都是正常现象"

 
 "还好及时打方向盘还有安全气囊的保护,身体没有太多创口"

 
 谢南翔翻了翻前面的记录,说着说着就放松了,越说越带劲,甚至还有些话唠,樊伟一般情况下估计早就心烦了,可此时也任由他说了,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总比刚刚静的只有点滴的声音好得多

 
 "可是……挤压碰撞的时候压迫到内脏还有些轻微骨裂,但最严重的其实是你原来有一段酗酒过猛,还有过度疲劳使胃酸渗入内壁造成粘膜受损,以至于这次有胃出血的情况!"

 
哔哩吧啦一顿一以后,谢南翔才反应过来的咽了咽口水,想着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,为了避免被投诉,他尴尬的止住了话头,其实他不敢说下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,眼前这病人一直盯着他,看像是打量着什么似的,这种感觉让谢南翔背脊一阵发麻,只想赶快夺门而出,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讲了最后一句话"如果晚上你觉得呼吸困难或是背部疼痛一定要及时按铃知道吗?"

 
 突然一阵敲门声,打破了这份尴尬,樊伟猛然转过头撑起身子,朝门边喊了一声"进来"那一声嘶哑的厉害,吓了谢南翔一跳……更觉得这人奇怪,怎么一阵一阵的?

 
 

我以为得到他的真正方法,就是把他变得跟我一样不幸,可是却忽略了,跟他在一起的我本身是幸福的……所以,这不公平

来的人是尚九九,不是……

当然不可能是,樊伟喟叹一声,觉得自己抱着这无谓的幻想只是自我折磨罢了,费劲的咽了一口口水,缓解刚刚嘶吼的干痛,而谢南翔一看来了位漂亮女士,连忙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就出去了,顺便很贴心的把门带上了~

 
 尚九九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,上下打量了一下樊伟,放心的笑了笑,"休息好了?"

 

樊伟无奈的皱了皱眉,也难得的噙着笑意,毕竟是他曾经有过好感的女孩子,除了对待牧歌异常的偏执,樊伟平常也是个正常人类,他伸手展示了一下包扎的纱布给尚九九看着,"我这是出车祸啊,九九,怎么被你一说,就成了做SPA一样"

 
 "都来过好几趟了,我还能不了解你,不注意身体,积下的隐患估计比这车祸都严重,你这种情况不叫昏迷,叫昏睡~懂吗!"尚九九撇撇嘴,用皮包轻打了一下樊伟的胳膊,以示惩戒,然后又正了正身子,轻笑一声,说明来意"樊伟,伯母最近又找我爸聊过关于站队的问题,希望我爸能够帮助你在这次股东大会站住脚,得到更多的支持"

 
 樊伟看了看面色如常说出这话的九九挑了挑眉,只觉得这并不是她会有的反应,虽然她会选择帮自己,但是九九并不喜欢长辈之间的牵线行为,而自己的母亲尤其喜欢把他和她所看重的人拉扯在一起,樊伟笑了笑问尚九九他母亲是否还有别的表示,"除此之外呢?谷一萍女士应该是日常牵红线的,怎么这次没说两句吗?"

 
 樊伟这玩笑开的好像格外不合时宜,尚九九皱了皱眉,打量着像要看透他,只想着怎的一场车祸,倒是把樊伟但是撞的有点不一样了,尤其是他这眼神,让尚九九觉得心里突然被挠了一下似的刺痛,回过神来却是了无踪迹,只是有点空落落的,然后她就问出了一句,自己也觉得很奇怪的话……可是问着问着,她好像就明白了

 
"樊伟,你喜欢我吗?伯母一直说你喜欢我,我也曾有过那么点感觉!……"尚九九咬了咬下唇问完这话,又垂眸思考了一会儿,然后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正视樊伟"如果我现在正式问你,你喜欢……你还喜欢我吗?"

 
 可能是尚九九的眼神太过认真,反而一下子让樊伟镇住了,因为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里映着的全是自己

 
 原来的他对尚九九好像也有过那么点悸动和期盼,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态度,乐观开朗的处世风格,甜美的笑容,门当户对的家世,能够帮助自己的力量,这些都是樊伟羡慕和需要的,可如今再细看眼前的尚九九,心里竟平淡的没有一丝涟漪

 
 "喜欢,你这么优秀,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?"这也许是樊伟真心所想,可这在尚九九听来,只是一个跟官方的回答罢了,本就是个通透的人,一个问题便能明晰

 
 是啊,怎么可能有人会不喜欢?只是喜欢的深浅不一样罢了

 
 可尚九九还是想问下去,"有多优秀?比那个牧歌呢,你也喜欢他吗?"

 
 樊伟像是没料到尚九九会和他谈起牧歌,眼神闪烁一下,心脏猛的抽痛了起来,苦涩从舌根泛起,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舌根让自己清醒过来,"他……"

 
 顿了老半天却只吐出一个"他",而尚九九等不及了,直接把话头抢了过来,"他?不过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编剧,左家的一个养子,好欺负得很,没什么好喜欢的"

 
 樊伟握紧了拳头,只觉得耳朵里一阵轰鸣,心脏被狠狠地碾压了一番,他想要否认,可他没办法撇清,毕竟尚九九是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他曾经说过的话,而这话是不该她知道的,也不应该被……牧歌知道的

 
 "我很好奇,如果你知道他在门外,你又会有怎样的回答?"尚九九无奈的笑了笑,吸了一下鼻子抑制住突然而来的酸楚,不知是为了当初红了眼睛的牧歌还是面前这个失魂落魄的樊伟

 
 樊伟紧紧的咬住下唇,直到腥甜的血液在嘴里蔓延开来,当初他还只是随心所欲的想要掌控牧歌而已,便四处带着他应酬,马术俱乐部里大多是些吊儿郎当的公子哥,难免有一两个对牧歌有所觊觎,樊伟当时也不知是为了憋清关系,还是为了宣誓主权,不过脑子的吐露出这句伤人肺腑的话,说完便后悔了生怕牧歌会听到,以至于心里一阵心悸好长一段时间难以平静,可是现在事实证明不仅中途赶来的尚九九听到了,连被支开的牧歌也听到了……

 
 没过一会樊伟反而嗤笑起来,嘴唇惨白的厉害,一双眼睛看向尚九九,里面装的满满都是悲戚还有自嘲,"九九,干脆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了"

 
 樊伟没给尚九九拒绝的机会,便自顾自的讲了起来"有一个男孩从小在国外长大可却是个中国胃,吃不惯那些东西,但是他必须学会那些复杂的用餐礼仪,因为这是他母亲要求的他的母亲很完美,所以她要求她的儿子也要很完"

 
"有一天晚上那个男孩因为胃痛直直的从床上站了起来,然后又痉挛的跌到了地上,男孩很开心的爬到床边用手机给他的母亲打了个电话,告诉她自己很痛,平常的时候他是不想打扰他的母亲的,现在生病了他想着,也许自己能像电视里的孩子一样撒个娇也好……"

 
 樊伟说到这顿了一下,声音微微有些哽咽,眯着眼睛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想,没再看着旁边的尚九九,只是盯着雪白的被子出神,晕乎了一阵之后,吸了吸鼻子又继续讲下去,期间尚九九只是安静的听着不敢插嘴,她怕,她害怕问到的真如她想象的那般,甚至更加凄惨

 
 "男孩告诉母亲自己的胃很痛,很害怕……然后他听到母亲命令到''用英语说,既然花了钱在国外,就应该学好英语'',男孩一边摁住痛处,一边磕磕巴巴的用英语说着,最后母亲打了个电话给外国的朋友带男孩去挂了急诊"

 
 说完这个樊伟像是不过瘾,咂了咂嘴紧接着又讲起了另一个故事,还是关于这个男孩……但这时候的男孩已经长大了很多了,他可以说一口流利的英文,有着无可挑剔的交际礼仪,还会在生病的自己打电话排号

 
但这个男孩过的还是很辛苦,因为 "每个地方都会存在排异现象,很多人都不喜欢比他们好的或是比他们差的,他们只有跟与自己相似的人在一起才会有安全感,而这个外来的男孩似乎是犯了某些同学的禁忌,结果召开了威胁和围堵,男孩没有害怕对方的人多势众,反而是把书包砸了过去,兴奋的与他们撕打在一起"

 
"后来从警视厅被领回来的男孩看着手腕上被剌出的伤口笑了笑,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丢人了,因为刚刚他的母亲来电话帮他摆平了一切,还告诉他只要够强就没有人能欺负你,你想要什么可以去抢但不能输,输了就没有资格来哭鼻子,因为那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,她可以接受错误,但不能够接受一个弱者"

 
 "后来所有的同学都知道了那个男孩是个不好惹的家伙,围殴他的同学也被学校下了警告或是被支票安抚了,从那以后很多人上赶着来巴结他、追捧他,男孩看着这些簇拥过来的人,突然有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……"

 
 好长一段沉默,樊伟看向尚九九告诉她这个故事结束了,尚九九整个人抖了一下,眼神闪烁着不与樊伟对视,心脏跳的很快像是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一样,深呼吸了几口之后稍微冷静下来的尚九九莫名的懂得了樊伟的意思……他是在用老招数罢了,尚九九哼笑一声无奈的看向樊伟,可她还偏偏就吃这招

 
 尚九九那着包站起身来准备要走,但是他给了樊伟一个明确的回应"樊伟,那天我知道……我知道你是醒着的!"樊伟紧咬着后槽牙不安的看向尚九九,等她接着说下去"你那晚装醉让我载你回家,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……但我现在更明白了你是什么意思"

 
 尚九九慢悠悠的走到门口背对着樊伟,紧握住门把深吸了一口气,释然的把所有事都摊开来讲"樊伟,我明白了,你不喜欢我,你只是在最寂寞的时候遇到了我,但是我自认为没这个能耐拯救你,可我会尽力帮你,帮你找到让你变了一个人的牧歌"说完这些话尚九九头也不回的走了

尚九九清楚了樊伟惯常用的这些招数,他喜欢试探,他想要试探那些靠近他的人能不能接受他,他只是太缺乏了,太贫瘠了,所以才会想着要摧毁,因为那总比得到后又失去强的多

当初他想试探尚九九会不会吻上装醉的自己

现在他想试探尚九九会不会帮助这个示弱的自己

事实证明,这次他成功了!

 

樊伟想把牧歌变得跟他一样不幸,但同时他也失去了幸福的机会!可是接下来他要重新找回牧歌,他要把所有失去的东西都找补回来,他要把属于他的牧歌、属于他父亲的公司,全都夺回来,一年不行就两年,两年不行就三年,他有的是时间、有的是办法,不惜一切代价

 
 

【残肢与救赎篇章结束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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